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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上的一个女人瞪大了眼睛。我用了几乎整个路程的的时间搞明白了:原来她就是长得这样,并不是因为什么而瞪大眼睛。好在她的脸还不算难看,所以我只记住了她的眼睛。

我佩服并且记恨那些不扶栏杆的乘客,或者就只剩下了记恨。他们若能看透我的心灵,便都要小心我才对。整个车厢就像装了滚轮的水族箱,他们就是那一棵棵水草。而我这种永远扶着栏杆怕摔倒的人,就成了他们背后的石块。石块没有抱怨波大浪高地理由,所以我也不应该对挤着我并不停摇晃的人们怀恨在心。

“多嘴!”我时常在说出某句话的时候对自己说。我后悔自己对那些不是朋友的人这样说——甚至是那些可能但还不是朋友的人。

那种列车急停时不小心倒在美女身上,但被美女看到是个帅哥时,美女的怒容瞬间转为微笑的情况——在北京,是不存在的。构成这个情况的一切因素在此间都成为了变量,或者一切在一开始就趋向于一个消极的结尾。美女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丽,帅哥也没有美女想象中的帅气,倒在身上的时候美女想到的是这个于己无关的男人的赘肉,额头的汗水和鼻子上的黑头;而帅哥看到的是一张不再年轻却不遗余力涂抹掩盖的老脸,粗大的毛孔,以及因为厌恶和愤怒而丑化的面容。他们有足够的里有迁怒于对方,迁怒于满车厢的人们,迁怒于头顶几十米以外的坏天气。一切戏剧性在这时被破坏殆尽,现实如此轻易地撕碎了人们对于美好道德的寄寓。

每当看到诸如“屌丝”之类的词汇,我都会感到厌恶。这是低级的自嘲。

员工就像受虐狂一样对老板说:“你抽我吧!抽我吧!”——老板笑着说:“机会人人均等,但中奖几率有限,抽不抽你还是要看运气的。”

与蓝天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地上的粘痰。它们播种于秋天,在冬日里发芽,他们以各种不规则的状态铺满地面,他们有着成为一种骇人景观的能力,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天赋——以此告诉人们这个城市和来往的人们是多么的健康。——他们还构成一道无言的谜题,谜底是北京一座古老的庙宇。

鲜浓痰。

复兴门的地铁站仿佛肠胃之间的狭窄食道,人们涌进来,涌进来,涌进来。但再前进一步则需要的不仅仅是自我的意志。唯一的地铁换乘通道在末端分了三个入口,这个可笑的设计本来以为人们会像拉锁那样循序而进,构成整齐的两排。但这就如同高速路的入口让流入车辆的四条车道瞬间变为两条一样——这种该死的设计都不能称之为设计,但确实可以称之为“设计的失败”。

我对自己说:10点钟要躺在床上。无论做什么,都要躺在床上。

我要对第二天的困倦负责。

这几日我煮了不少次咖啡,体会使用虹吸壶的时候,到当水开始沸腾,搅拌咖啡粉的时候,不要刮擦底部的滤布。并且至少以1:1的水冲淡浓缩咖啡味道果然更好一些。但总之,还是那句话:Esspresso是一切的基础。也就是一切。

01.这里以南1800公里以外算是南方,斯地毗邻大海,即使是冬日也春暖花开。 02.斯地为繁华都市,我踏着夜风而来,比起北地极寒这里温存有加,午夜时分路上依然灯红酒绿,年轻的人们漫步在街头,还有卖唱青年的歌声洋溢在空气里。 03.厚重的棉衣将我来自异地暴露无遗,但我毫不在乎,贪婪地在夜色中呼吸着绿色的空气。 04.莲花山之巅有一座昂首阔步的雕像,人们或面向他仰望,或背向他俯瞰这座城市,但都会举起相机不停地拍照。你看到李自成的雕像的时候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而你仰望他的雕像的时候你才会觉得这个城市和他一样伟大。 05.山脚下的一座浮雕雕塑上刻着:“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用句时髦的话来说,这叫“深圳精神”。 06.深圳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崭新的,即使来自北京这样一个快速发展的首都,依旧会被这种新鲜感所触动。街道、商业区,城市绿化,交通,地铁……这种崭新毫无历史包袱,轻盈,充满活力。 07.我喜欢漫步在深圳街头,走在巨大的榕树构成的林荫路上。那些爬满枝条蔓延到地面的气根让这个南方城市更加南方。还有北京少有的蓝天白云。以及只要你想,就能随随便便到达的海边。 08. 地铁按里程收费,但人不多。从机场到城里只要十块左右,比起北京所谓“机场快轨”25块的票价,这里算是价格公道了。 09.吃了正宗海南椰子鸡。新鲜椰子汁炖熟的海南文昌嫩鸡,配以酸辣的酱汁,在稍有寒意的冬日真是绝妙的享受。 10.欢乐谷、华侨城、民族园北京也有,但北京没有那么多树啊。所以我抖擞精神,绕着走了一圈,十公里有氧运动,又能吃下一只椰子鸡,妥妥的。

重读《围城》。和初读的时候感觉相差不多,一边阅读一边感叹钱钟书先生文笔的精妙。比喻这个我们语文课上学到的第一种修辞方式在这部小说里被应用得淋漓尽致。到现在越来越觉得比喻是诸多修辞文法中最难的一种,好多深刻的道理被好的比喻化繁为简,就像丰盛的佳肴上淋上鲜美的汤汁,读起来更清逸流畅。而看似简单的比喻实在是对作家想象力和洞察力的考验,既要比喻恰当,又不能显得浮夸做作。读这部小说时总让我想起维特根斯坦说过的一句话:好的明喻令才智焕然一新。这何止是“好的明喻”,又何至于“焕然一新”啊!

书中有一处写洋人不懂美食,“……他们白煮鸡,烧了一滚,把汤丢了,只吃鸡肉,真是笑话。”又说到其实国人也有不识外物的,“……有人外国回来送给他一罐咖啡,他以为是鼻烟,把鼻孔里的皮都擦破了。”看到这里忍俊不禁,真的笑出声音来。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是那么的熟悉如何品尝咖啡,亦或者,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笑点变低了也未可知。

前几日买书,同时购得一本《维特根斯坦笔记》,还有一本杨绛先生翻译的《斐多PHAEDO》。前者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哲学家的笔记,后者是讲希腊先哲苏格拉底就义时的对话录,文中探讨的主题是“死亡”。两本书购于所谓的“世界末日”之前,料想我心理上的功课算是做足了。但事实上——如人们所料——所谓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发生。而因为这种虚妄的谣言所引发的一系列现象足以令人感到疯狂,就连我妈这样不看电影的佛教信徒也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为世界末日祈福念经了。而我幸好在此时阅读了这两本书,得到一句哲人的话一直在脑中玩味:“宗教的疯狂来自费宗教的疯狂。”

有道理,真有道理!

哲学家就是一群把牛逼的道理一语道破,并且说得闪闪发光的那类人。

这次回家,听到爸爸讲述他曾经工作的一些经历很有意思。当时任职于北京水暖器材一厂的他还去过中南海,因为中南海的水暖件都是他们厂供应的,所以万一是修修补补,必定是中南海有求,水暖厂必应。“虽然厂里就一辆破车,那也得开车带我们去”——这可是政治任务,不是随随便便的水暖器材检修。更有趣的经历是当年伟大领袖驾崩的时候,为了修建天安门广场中央的纪念堂,他们厂还加班加点,据说纪念堂里面大花盆木围子上面包的铜件儿都是他们做的。听到这里,真让我觉得不得了,感觉自己和伟大领袖更近了。真想再参观一下纪念堂,看一看我父亲制作的铜件儿还在不在。也好以后跟人吹牛逼的时候心理有个谱。

因为不摇滚,所以不硬。 谁能想到唱出这样的歌曲的竟是日后的中国摇滚乐之父——躯干老师呢?

小雪过后迎接或者等待大雪,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日子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过来的。过来以后,一天一天也就这么过去。(2012-11-28)

回到家,看到地上有两个纸箱,一整箱的瓶装矿泉水,一整箱的压缩饼干。背后的佛龛被一席黄布罩着,我看不到那后面的肃穆庄严。这说明了什么呢?我问自己。

2012几乎是所有宗教信徒的节日,他们盼望着这个日子的到来,并且恐惧着,但他们终于是兴奋地做着准备,利用所有超现实的方式,通过一个虚幻来迎接另一个虚幻。而无论结果怎样,这之后都会有一个更现实的案例来支撑他们的信仰。

他们中的很多人几乎都没有看过那部电影。他们只是听到了某些声音,甚至只是听到了一个人的某一个声音。(2012-11-15)

在这样一个冬天,拿着一杯咖啡在路上边走边喝。我大概能体会出点燃的烟草对于吸烟者在冬日里的一种美好。(2012-11-16)

在灰色的调性里,万物沉寂。连从口中呼出的气体都不会快速地散尽。

近几周的生活感到异常疲惫,工作并没有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某种压力令我感到紧张,我不喜欢这样。我开始重新想起我那些爱好、未完成的计划,想起我那些好久没有见面的朋友。

生活因为简单变得枯燥,我甚至能分身跳脱,看到那个伏案工作的自己。我梦到巴黎。

读几本未读完的书,并终于读完。蒋勋《孤独六讲》的最后一讲为“伦理孤独”,谈到“敦伦”一词。记得初读王小波《黄金时代》也有这个词语。但还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敦伦”代替“做爱”一词。现在想起不免莞尔一笑,敦伦真是幽默感十足的词汇。可惜这几日家妻出差,不可敦伦,只能手执阳具自敦

读完了《读库1203》。买这本书是冲着王小波的哥哥所写《弟弟王小波》一文,但第一篇阅读的是《巴黎画派中的黄皮肤》一文,但印象最深刻的是《一辈子的战争》一文。该文描述了1985年对越反击战中参战的一队青年士兵的经历,通过回忆录式的手法,进行了讲述。这段战争光是阅读文字就已令人心惊动魄。而我的记忆中这段历史几乎没有更多的接触。时年我5岁,却不知那时在边陲的那场战争是那样的惨烈。

“你是。”我对自己说——每当感到“格格不入”的时候。

我端着一份套餐走进麦当劳,找不到一张空桌子。我坐到一张四五人同坐的桌旁,身旁只剩了一张椅子。看到又涌进餐厅的人流我开始感到幸灾乐祸,并准备以这样的好心情开始一顿晚餐。这时走进一个穿着蓝色牛仔的年轻人,中等身材,有些微胖,短发,像一个还没毕业的高中生。他的衣服有些褶皱,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在找人,又像是随便走进来,即将又这么随便的走出去。

或许他是个在街上溜达的学生,但麦当劳坐满了有模有样的学生——比他要光鲜亮丽得多,也开朗的多,带着耳机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或者互相叫骂着开着玩笑。而他只是走进来,显得非常安静,但又显得心事重重。

或许他是个外来的民工——现在都不这么称呼了,叫“外来务工人员”,麦当劳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永远如埃菲尔铁塔一样具有象征意义。吃上一个汉堡才算领略异国风情,也让他们能像城里人那样挺直腰板,“见过世面”这句话以实体的形式入口,丰富味蕾和乏善可陈的胃囊的同时让多少人又拥有了一个梦,要在家乡开一家一样的西餐厅,贩卖“其实不过是肉夹馍的加强版而已”的汉堡包儿和甜水——就像他们县城里那家麦肯基那样。

或许,我几乎都肯定了——他就是一个乞讨者。像那些穿梭于快餐厅向你递纸片,同时对你比划着解释上面写的“帮助残疾人”的小孩子们。我总是摇摇头,同样不出声音地耸耸肩。无声的对话结束,他们走开,留给我有些自责的复杂心情。他几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迷离的目光只是在寻找一个看起来更慈善一些的目标。但他的方式有些不同,看到我旁边的空位,便走了过来,坐下,看了一眼我买的套餐,而后手支着桌子,环顾四周。

他全新的方式让我困惑不已,也许我下意识地表现出了反感的表情已据他千里之外。或许我根本不入他法眼——我回忆着他看我套餐的眼神——就一个双层吉士汉堡套餐啊,穷。我的内心被杂七杂八的猜测所充斥,口中的面包有些索然无味。我仍然期待着他的下一步举动,或者跟他旁边的中年妇女说点什么。但他只是看着周围的人和他们的吃的,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我快吃完所有食物,这期间他还看了我一次,几乎用眼睛细数了我盘里的食物,而后继续看向别处。这时,对面的一对儿小夫妻站起身,拿起书包离开了座位。当他们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年轻人猛的站起身,朝他们的座位走去,拿起桌上餐盘里剩下的半包薯条,回到自己的座位,几口吃了个干净。与此同时,一个服务员清理了餐盘,看了他一眼。

吃完了薯条,他显得踏实了许多。我也一样。

“认识你自己。”我对自己说——每当我看到那些“格格不入”的人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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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国家博物馆位于天安门东侧,对于我辈印象中这里还是叫“中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革命博物馆”,那个时候这里还不免费。作为国家威严的一部分,正门永远关闭,面向伟大的广场,游人只能从旁而入,并且被再三检查。

2、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参观博物馆是件惬意的事情。尤其像国家博物馆这样的级别和规模的,你所需要得巨大,希望的静谧在这里都能够得到。如果你多愁善感,完全可以深入期间,找一个舒服的角落,坐在那里,对着某一件东西发呆。这个时候你总会感觉神经异常的清醒,或者异常放松,想闭上眼,深深睡去的感觉。你觉得自己神游其外,看到自己坐在那里,有着周公化蝶般的趣味。而再次睁开双眼,你又融入巨大的人流,哪个更像一个梦,你说不太清楚。

3、国家博物馆拥有一流的设施,建筑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从苏联时代以来再没有如此规模的建筑,巨大的建筑给人极大地冲击力,但绝不缺少细节。注视它总让我想起苏联这个伟大的国度,它的艺术根源于其辽阔的国土,以及因此带来的沉重压力。

4、博物馆拥有巨大而对称的格局,但对于游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需要巨大的体力和耐心,才能完成对整个博物馆的参观。你可以听到孩子奔跑的声音,和大人的呼喊声,无论多么严肃的环境,国人总能以很低端的姿态示人。我面前的一个游客呕了多次,含了多时的痰几欲脱口而出,他奋力寻找着哪怕脏一点的角落,但那光洁的地面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表现出对此的不满,即使最终找到了垃圾桶。但对于博物馆没有痰盂这件事儿上,他仍持保留意见。

5、国家博物馆似乎没有免费的饮水装置。此一点就输给了首都博物馆。

6、博物馆里看到的字画基本都是仿品,好一些的是摹本。《洛神赋图》《韩熙载夜宴图》《五牛图》都能看到,但都是仿品。所以我还是喜欢看宋朝之前的文物,铜器、陶器、玉器、瓷器,数量巨大,品种繁多,而且基本都是真的。

7、最近的临时展览有艾敬的个人艺术展,展品涉及绘画、视频和装置艺术。个人艺术展的意思就是,不想当导演的画家不是好歌手。但就作品本身而言,有的还是很不错的。

8、我在艾敬的作品前驻足的时候,一对急匆匆走来的中年游客在入口处驻足了一下,凝视了一副油画作品后,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叫了一声:“哎呦这是熟麽呀”我理解他的意思是,不让广大劳动人民理解的艺术品就是——Bullshit!而后他被旁边一侧艾敬做歌手时的照片吸引过去,又补充了一句:“哦,熟她呀!”

9、临时展览还有一个玉石展览,人也是异常的多。能看出来很多玉石界的业内人士是专程来看的,其中有很多貌似德艺双馨的老年人,对着玉石一通狂拍照,或者对着手里的宣传册聊个不停。还有几个握手微笑的,好像谈妥了一笔大买卖那样。展厅里的玉石色泽诱人,加上耀眼的射灯散发的光芒,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展柜里的黑丝绒背景布弄得很不讲究,有很多类似头皮屑一样的碎屑星星点点。

10、我挺喜欢这个博物馆的。

拍摄于香山八大处 更多图片

多少次我的座位都是面对一道墙,白色的,或者是稍微变黄的墙。而今天,我换了新的座位,面对的不再是一道墙,而是一道——令人难以言表的——墙角。

地下通道。我上班的路上经过一个地下通道。很多个早晨经过的时候我都能够听到不一样旋律的歌曲,有的时候是波萨诺瓦,有的时候是华尔兹,有的时候是另一些不知名的舞曲。声音来自通道一侧停靠在一旁的自行车上——一个并不大的播放器——但这足够伴随人们起舞。三五个舞蹈的人群里总有一个中年女人,高个,身材修长,虽然有些瘦但骨架很大,站得很稳。即使她在旋转的时候,你也会觉得她停下的那一刻时脚会伸向那个让她身体最稳定的方向。我尝想起电视里巴萨诺瓦舞女的样子,北京的地下通道宽阔而巨大,但色泽灰暗,阳光仿佛嗅觉灵敏的狗,只停步在出入口,于是巨大的反差让我急于寻找第三种颜色,或许是红色,如火焰一样燃烧着舞蹈的那种颜色——每当这时巨大的穿越感穿透整个地下,令人困惑不已。

入手《读库1203》选这一本是因为里面有一篇王小波的哥哥写的文章——当然是关于王小波的。但读的第一篇是一个关于巴黎画派的日本画家藤田嗣治的文章。法国的记忆正在归国的岁月里慢慢消失,但也因此令我从书籍中找的了另一种收集碎片般得乐趣。那些关于法国的人和事都会吸引我,在字里行间让文本里的和现实中的巴黎做个对比。这大概就是海明威称之为“流动的盛宴”的缘由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