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在我打工的地方有一个斯里兰卡人,我非常的讨厌他。事实上,一个人如果讨厌,并不值得我颇费笔墨的在文字中表达,但那天我突然发现此人并不仅仅因为讨厌,更因为贱。既然施以文字便算玷污了文字的话,那便也不必在乎句式、辞藻以及文法,对此等人,只为直抒胸臆快意恩仇。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有着黑色皮肤的斯里兰卡人我每天几乎都能见到,开始的时候我还礼貌地打招呼,但他却从来不做理会,表情中尽是不屑的神色。所以后来 我也就不跟他打招呼了。这个负责将一袋袋肉从货车搬到冰库的人每天都能和我见到,但不说一句话。后来有几次他推着装满肉的车上楼,看到我让我帮忙就叫 “hey!Chinois!”(嘿,中国人!)我看到后便过去搭把手,毕竟不说话也不想跟他反目成仇。帮完忙,他倒也好歹知趣地说一句“谢谢”,我便毫无 表情的回一句:“没什么。”这样一直倒也相安无事,他看我每次都帮忙且毫无他言自以为跟我熟了,便见到我后也多少能挤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表情,让人看了分外 恶心。直到后来有一天,这种表情背后的心态达到了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那天我正在干活,他看到我要我帮他推车,我因为讨厌他便装作没有听见,于是听到他叫道:“黑,中国人!”只不过这次他说的是 “Hey! Chinoise!”“Chinoise”是中国人阴性词,表示“女人”,比如一个女人介绍自己就说,我是chionise(阴性名词),而 对于男人则应该是chinois(阳性名词)。而他在叫我的时候却说Chinoise!虽然我法语还不够好,但我足以听出这话中轻佻之意。于是我问:“你 叫谁?你在说什么?”他重复了一遍:“Toi! Chinoise!”我一听便火了,大声对他 说:“Hey! Je suis CHINOIS, pas CHINOISE!”而后我说:“你这样说可是不尊重人!我是男人,不是女人!你要注意 点!”而后补充道,“我有名字,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他看我表情严肃,知道我生气了,便也没继续说什么,我还是帮他推了车,然后直接走了,听他背后还 说了一句谢谢,我也不再理会。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主动和他打招呼,决不多说一句话。在我看来,如果我讨厌一个人,那我决不对他主动示好,更不会如何亲近。我绝对会表现得让他知道我 对于他保持距离,我并不期待重建关系。想必那个斯里兰卡人也感觉到了,于是也收敛了许多。那天早上,我看到和我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给了他一块饼干,他看 到我,我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跟我那朋友寒暄。谁知道中午的时候,此人上楼的时候看到了我,居然问我有没有饼干!我马上摇头拒绝,忽然觉得异常可笑——但凡不 说我现在真是没有饼干,我就是有也绝对不会给你丫的。前两天你还侮辱过我,今天居然还好意思朝我要饼干!!!就这一件事,我马上改变了对于此人的评价—— 如果我看不起一个人,但他也同样看不起我,我们之间相互抱有一种敌对的态度,不交一词,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我多少会对此人抱有一种敬重之情,至少还像一个 爷们儿。不过如果他还反过来讨好我,那便才是真正下贱的可以,若在江湖,便直接提刀斩了。
但世间就是有这种人,他们可以拉下脸和得罪过的人讨食,亦不觉尴尬。仿佛得罪人是得罪人,要饼干是要饼干,两件事相互独立不会冲突。但凡动点脑子也知 道这完全是对人不对事的,我既然已经厌恶你,你便如何做事我也看不上眼。谁知道对于斯人,却毫无此番心理,不是他们自己心思太简单,就是把别人想得太简单 了,人贱至此,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