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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4 读书笔记 [星期五 北京 晴]

差点忘了今天是平安夜,不过说“差点忘了”也是在亏心,应该说“根本没记住”过。

十二月以来有很多欣喜的事情,其中之一是又能开始读中文的纸书了。本来想回国以后就进一批书来读,但未能有时间购买,幸好生日那天有朋友芦迪赠书两本《瓦尔登湖》(【美】亨利. 戴维.梭罗著)和《魔山》(【德】托马斯.曼),昨日回家,翻书柜又拿出一本《南怀瑾与彼得圣吉》。终于可以开始读起来了。

《瓦尔登湖》是作者自述性质的散文集,讲述作者在瓦尔登湖畔砍树造房子生活的过程。书中的文字平实,但处处透着作者独到的世界观和对生活的理解。作者所叙述自己在湖畔田园式的生活,这可没有想象中那么自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种迷人的浪漫主义情怀往往是以承受现实生活的枯燥和忍耐远离尘世的无聊所换来的,而就在这种环境之下,人往往能够洞悉因果,看清现实。所以书中作者提到在农场辛勤劳作的劳动者的可悲之处:“他们本不应该穷,却贫穷了一辈子。”一句话,道出无尽的所谓,“人文关怀”。

书中一开始还提到了一个观点也非常吸引人。作者梭罗在说到一个人生活必备之物的时候,谈到衣服。大意说人们的尊敬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看见别人穿着得怎样。设想每个人都赤身露体相望,我们还会对他/她产生同样的敬意么?或者,一个人死后,如果像我们的祖先一样裸身而葬,这个时候,又能体现多少他生前的尊贵?这真是一个充满禅意的设想,不禁让我想到南老书中所提的关于修行的文字:禅宗有一种“观想”的修炼法门,其中有一名为“白骨观”,修炼的时候就是让人观想自己成为一堆白骨的样子,从而理解“有和无”的“不二”,理解“空”的本性,抛却一切,以达顿悟。显然,梭罗有着不错的慧根,要是在东方,没准就投靠了六祖门下,顿悟成佛了。

说道禅宗不能不提那些公案,都是极具故事性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对话。那天去叔叔家,又听到一个故事。说有一天百丈禅师在堂上将经说法 ,讲完之后众人都散去,只有一个老人一直没走。禅师就问他是谁,想要做什么。老人说:“实不相瞒,我不是人。在以前迦叶佛时代,就在这里修行了,因为有个后生问我:‘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我说:‘不落因果。’因为说错了这句话,便做了五百世的野狐,没法脱身,今请和尚慈悲为我开示,让我解脱狐狸之身。”百丈禅师说:“你把学人问你的问题,现在重新再问我一次。”老人便道:“请问和尚,大修行人还落因果否?”

故事看到这里,我们则面临了两难的选择,一曰:是;一曰:非。老修行人因答“非”而落因果,但答“是”难道就正确么?百丈禅师的回答显然超越了二者,这是一个修行人达到境界的体现,因为对于他,是非都不重要了,或者说二者是“皆无”,或者说是非其实“不二”。闻听到答案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是非本身已经不重要了,禅师牛逼之处就是在回答了问题的答案同时稍带手给你指了条明路,如果说“因果不二”则显得高谈阔论不切实际,问题本身没有得到回答,如果说“也落因果也不落因果”则又会把问题复杂化,学佛的人都想超脱出世,因果就像恶魔梦魇,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这个回答不能令人满意。所以禅师的回答之高足以体现,就改了一个字儿,问题就都解决了。禅师曰:不昧因果。

最后,摘抄一句:“我仍旧走在黑夜里。我仍珍惜这黑暗,即使黎明迟迟不来。”来自作家阿乙。我最想读的仍然是阿乙的两部小说集《灰故事》和《鸟,看见了我》。

终于可以开始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