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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12 某一点感受 [星期四 巴黎 大风雨]

  拿不走又舍不得扔掉的东西最好的处理办法是送人——这是我最近的心得体会之一。

  收拾行李就像在对不远的一段历史做一次梳理,你会发现你想保留那么多的记忆,似乎每一样东西都被寄予了情感、赋予了意义。比如某张相片,再比如,甚至一张纸。我看着一张收据发了很大一会儿愣。期间有两个声音相互争执,我是不是要保留这张收据呢?收据上的数字并不大,但显然是揉搓后又展平的一张。仿佛一张印有玄机的纸被人无意之间弄皱,而后又被小心翼翼地复原——其意义很可能非比寻常。但我记不清楚了,即使盯着那些凸起或者皱纹,他所能代表的似乎只有收据本身,我无法超越他的表象还原到具体的时间点,更难以理解其被保存的含义。

  我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我总想到两部电影。一部是乔治克鲁尼主演的《在云端》,另一部是《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前者把生活形容成被装进背包的无形但具有无比重量的东西,其无形是因为随着时间延续的积累所导致叠加。刨去克鲁尼最后仍然被塑造成一个高高在上的角色不谈,从这部影片里我至少学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在打包启程的时候多问问自己一个问题:眼前的一切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而对于《这个男人来自地球》讲述的故事让我对参照物的价值有了新的理解。譬如一支笔或者一个本子,这是在你的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两次活动的纪念,当然有的东西比笔和本子更有价值,但若干年后,我很可能对当年这次活动都没有了什么印象。当然这么说好像弱化了当年事件的重要性,排除当事人记忆力的强弱,和时间对抗下来,我想没有人是胜利者。我们总想留下某些参照物,纪念品,告诉自己它代表了历史上某个重要的时刻,但一个悲观的发现是它往往仅仅只能给当事人提供依据,对于外人,对于更久远的历史,甚至对于你的子孙,其意义也是难以传达和保留的。比如一只你用了十年的钢笔,在你不得不扔掉某些东西的时候,我想它不会是被保留的,倒不如更加形象而脆弱的东西,比如一张照片。

  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留下来的某一样日常用品的价值在于对于一个时代的反应,但也是因为历史更加久远,而所剩无多。而面对很多日常用品,在离开前打包的时候,他们的意义也许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重要。所以还是尽量少对日常的物品产生感情,或者赋予意义,在物质丰富的时代,他们往往成为负担。我更喜欢留心那些微小精致的玩意儿,他们独特的特性更容易被我们寄托和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