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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6-07 走失的主人 [星期一 巴黎 晴]

记件小事儿。

  今天早上出门前往打工的地方,在路上看到一条白色的小狗。他跟前面的人距离落得很远,前面的人不紧不慢地走,似乎很放心地走在前面。他也没有把狗拴起来,实在是悠闲且自在的清晨散步。我走过去的时候,小狗慢慢在后面走着,循着空气里的气味找寻着自己的地盘,不时在某棵树旁转半天。我奇怪他的主人似乎并不在意,不过跟着走了一段也并不在意。因为之前路上也看到过几个路人和他们的狗,同样没有拴住,保持着距离前行。终于,前面的主人在路口左转,小狗却没有跟上,在路旁转了两圈后跑向了路中央。这时对面开过一辆车,我和司机都看到了这一幕,都放缓了脚步,等着小狗跑过马路,盼着他的主人呼唤着跑来。但这两个景象都没有发生,他的主人径直走了过去,而小狗则在路中央呆了一会儿后返回了路口。这时我已经走上前去,看到安全返回的小狗舒了口气,而此时的小狗似乎有些迷惑,在路口旁边的树脚下闻了起来。终于到了交通灯变绿,我抬脚走过了并不很宽的马路。我仍然有些不放心白色的小狗,于是回头望去,结果发现他竟然跟我走了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前面的那人并不是他的主人,也许他是一条走失的小狗。

  于是我放慢脚步,因为我前面还有三个路口,我仍然抱着他主人会来呼唤他的幻想,尽管面前路上没有车,但我还是等到红灯变绿,走过路口。如我所料,小狗果然仍跟在我的身后。我要在下一个路口右转,将要去面对一条很宽的街道,这是一条连接着高速路的街道路口,很多下道的汽车从这里走向辅路。我不免有些担心,不知不觉之间我成为了刚才的那个路人,别人也会把我认为成他的主人,而我则在不知不觉之间要开始对他负责了,至少他的任何闪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事儿。

  我和小狗安全走过了第二个路口,这期间我仔细看了小狗:白色,圆圆的脑袋,卷毛但并不长。也许是比熊犬但我不能确定。我对狗没有更多的认识,但这只狗很会令人产生好感。不知道为什么,法国的狗普遍有着很好的“素质”,不会随便朝人乱叫。而这只小狗则表现得更聪明——知道跟着人可以安全地过马路,所以显然,问题出在他的主人。他仍然是一条忠实的狗,走失的是他的主人。

  面对最后一个路口巨大的车流量,我显得比等待绿灯的司机们更有耐心。因为我不得不一直盯着小狗,但又不想表现得太像他的主人。我想在别人看来这一定是一副很有趣的景象:一个亚洲人带着一条小狗,他和小狗都显得心事重重。看哪,他真不像个称职的主人,甚至都没有栓住他的小狗,万一他的狗跑掉了怎么办?我想说你们的担心很合理,因为我也在担心着。人不要总担心某些事情,因为很多时候这些担心都会成真。在等待红灯的时候,小狗居然要跑下台阶,还好这时候车堵地很厉害,司机们都不敢开动,看着我。我赶忙伸出手,招呼“我的”小狗。回来,小家伙儿,这儿,到你主人这儿来!小狗在路边呆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众多视线之中我的目光——那个最为关切的目光。然后走回到我的身边。

  我喘了口气,忽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要是下一个路口之后你还跟着我的话,那我就把你带回家,我成为你真正的主人。

  终于,我们等到了红灯结束,我慢慢走过路口,又走过了另一个路口,小家伙跟着我顺利通过了马路。我就要转向左边一条小路,这是一条没有路口的小路,他要是一直跟着我到了打工的地方,我就给小萌打电话接他回家。但我仍然表现的和一个路人无异,人们只能通过我们之间的距离猜测我们的关系。忽然一种责任而生出的权利感让我心中有些忐忑,虽然没有了车流如注的路口,但小狗会不会走到我的身边继续跟着我前行则并不得而知,我的心理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个距离,这个距离用来考验作为一只狗对于新主人的忠诚。

  我向前走了几十米,当我再回过头却见到小狗并没有跟着我,他在远处的草丛中继续寻找着味道留下的踪迹,显然他并没有如我所期待那样向我跑来。他以独行的状态保持了他的尊严,他仍然是一条聪明的狗,依靠我走过几条汽车川流不息的路口,而后继续去寻找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