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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28 岁末杂记 [星期五 北京 雪]

重读《围城》。和初读的时候感觉相差不多,一边阅读一边感叹钱钟书先生文笔的精妙。比喻这个我们语文课上学到的第一种修辞方式在这部小说里被应用得淋漓尽致。到现在越来越觉得比喻是诸多修辞文法中最难的一种,好多深刻的道理被好的比喻化繁为简,就像丰盛的佳肴上淋上鲜美的汤汁,读起来更清逸流畅。而看似简单的比喻实在是对作家想象力和洞察力的考验,既要比喻恰当,又不能显得浮夸做作。读这部小说时总让我想起维特根斯坦说过的一句话:好的明喻令才智焕然一新。这何止是“好的明喻”,又何至于“焕然一新”啊!

书中有一处写洋人不懂美食,“……他们白煮鸡,烧了一滚,把汤丢了,只吃鸡肉,真是笑话。”又说到其实国人也有不识外物的,“……有人外国回来送给他一罐咖啡,他以为是鼻烟,把鼻孔里的皮都擦破了。”看到这里忍俊不禁,真的笑出声音来。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是那么的熟悉如何品尝咖啡,亦或者,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笑点变低了也未可知。

前几日买书,同时购得一本《维特根斯坦笔记》,还有一本杨绛先生翻译的《斐多PHAEDO》。前者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哲学家的笔记,后者是讲希腊先哲苏格拉底就义时的对话录,文中探讨的主题是“死亡”。两本书购于所谓的“世界末日”之前,料想我心理上的功课算是做足了。但事实上——如人们所料——所谓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发生。而因为这种虚妄的谣言所引发的一系列现象足以令人感到疯狂,就连我妈这样不看电影的佛教信徒也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为世界末日祈福念经了。而我幸好在此时阅读了这两本书,得到一句哲人的话一直在脑中玩味:“宗教的疯狂来自费宗教的疯狂。”

有道理,真有道理!

哲学家就是一群把牛逼的道理一语道破,并且说得闪闪发光的那类人。

这次回家,听到爸爸讲述他曾经工作的一些经历很有意思。当时任职于北京水暖器材一厂的他还去过中南海,因为中南海的水暖件都是他们厂供应的,所以万一是修修补补,必定是中南海有求,水暖厂必应。“虽然厂里就一辆破车,那也得开车带我们去”——这可是政治任务,不是随随便便的水暖器材检修。更有趣的经历是当年伟大领袖驾崩的时候,为了修建天安门广场中央的纪念堂,他们厂还加班加点,据说纪念堂里面大花盆木围子上面包的铜件儿都是他们做的。听到这里,真让我觉得不得了,感觉自己和伟大领袖更近了。真想再参观一下纪念堂,看一看我父亲制作的铜件儿还在不在。也好以后跟人吹牛逼的时候心理有个谱。